作為一類渾身幾乎全是肉、生長快、資源量大的海洋動物，魷魚成功占領了從沿海到內陸的各個街頭小巷。雖然價格并不算昂貴，但我每次還會在10塊錢三串的魷魚須和15塊錢一串的整只魷魚上艱難選擇，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實現魷魚自由！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博物館里展出的大王烏賊的標本……

沖繩美之海水族館的大王烏賊浸制標本 | 張小蜂

吞沒船只的海怪

雖然浸制狀態(tài)的大王烏賊（又稱大王魷魚，從分類上它屬于槍形目，應該是魷魚而非烏賊）標本看起來并不會與美味聯系在一起，但我還是會盯著它那又長又粗的觸須，想象它在鐵板上滋滋作響的場景。然而早年間，大王烏賊這種看似美味海鮮的動物，更多是以“海怪”的形象出現在小說或者航海日記中，人們將其描述成像怪獸般巨大的烏賊。這其中最為有名的當屬挪威海怪克拉肯（Kraken），這是一只出沒于挪威和冰島近海的海怪，可以噴出黑色的墨汁，并將整條船吞噬掉。

皮埃爾繪制的海怪“克拉肯” | Pierre Denys de Montfort / Wikimedia Commons

直到18世紀末，法國自然學家皮埃爾·丹尼斯·德·孟福爾（Pierre Denys de Montfort）首次描繪了海怪“克拉肯”的畫像：一只巨大的，并長有一對大眼睛的巨型章魚纏住帆船的景象。皮埃爾描繪的這只“巨型章魚”的原型來自于1783年，人們在抹香鯨胃中發(fā)現的一條長約8米的頭足類觸手，這也是巨型頭足類被人們確鑿其真實存在的證據。

1877年在圣保羅發(fā)現的大王烏賊尸體繪圖 | Wikimedia Commons

丹麥生物學家喬珀托斯·史汀史翠普（Japetus Steenstrup）是第一位給這種“傳說”中的巨型頭足類起名字的科學家，將其稱之為Architeuthis dux，屬名teuthis源自古希臘語的魷魚，而archi則有第一的、首領的意思。

很遺憾，它不好吃

大王烏賊是大王烏賊屬中唯一現生種類，它的分布范圍極廣，幾乎世界上所有海域都有大王烏賊的記錄。不同地區(qū)捕獲的大王烏賊標本早年前被作為不同種類發(fā)表，但根據分子遺傳證據顯示，世界上所有的大王烏賊屬種類均為一個種類。

大王烏賊狹長的身體和三角形的鰭 | Erling Sivertsen / Wikimedia Commons

不過，雖然大王烏賊的名字里帶有“烏賊”二字，但它與我們常見的烏賊并非一類。真正的烏賊屬于烏賊目，而大王烏賊與制作鐵板大魷魚的魷魚同屬于槍形目，特點是身體狹長，呈槍形，身體后端一般有一對呈三角形的鰭。

早年大王烏賊的夸張傳說情有可原，畢竟當時沒有照相機這么個設備，人們見到這種巨型頭足類也只能依靠口口相傳，傳來傳去就會變得越來越夸張邪乎。就像有著“殺人蟹”之稱的甘氏巨螯蟹一樣，這些深海生物被人們冠以各種神奇的傳說，而確鑿的尸體證據更是讓人們相信，這些深海怪獸是造成海難的罪魁禍首。

繪畫中試圖捕捉大王烏賊的場景 | P. Lackerbauer / Wikimedia Commons

不過，無論是“殺人蟹”還是海怪“克拉肯”，雖然它們的體型遠遠超乎我們對于螃蟹或魷魚的認知，但兩者均是長年生活于數百米的深海中，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到海邊或水面上將人類拖下水殺死。事實上，絕大多數有關大王烏賊的目擊報道，都是死掉的尸體被沖上海灘之后。

1873年，在美國牧師 Moes Harvey 家的浴缸里所展現的大王烏賊尸體。在十九世紀因為照相機的發(fā)明導致大王烏賊的尸體開始被記錄下來 | Moes Harvey / Wikimedia Commons

很多報道稱大王烏賊超過20米的記錄，但根據確鑿的標本記錄，大王烏賊并不能長到如此巨大，通常在12-13米左右，而且它的身體（外套膜長度）很短，很大一部分長度貢獻來自于它的觸手。

大王烏賊19英尺（約合5.8米）長的觸腕 | Moes Harvey / Wikimedia Commons

與所有十腕總目成員一樣，大王烏賊一共有10條腕足，其中8條長度較短的腕足，還有2條極長的觸腕。每個腕足的內側排列著數百個直徑2至5厘米的近球形吸盤，吸盤上排列著鋒利的鋸齒狀環(huán)。這些特殊的配置有助于大王烏賊萬無一失地捕捉到獵物，畢竟在深海環(huán)境中吃到一餐并非易事。

大王烏賊的嘴巴 | Smithsonian Institution / Wikimedia Commons

除此之外，它還有一雙超級巨大的眼睛，讓它可以更好地捕捉到深海中微弱的光線。大王烏賊的主要食物包括深海魚類及其他頭足類，甚至包含同類。雖然幼年期的大王烏賊會成為許多其他動物的捕食對象，但成年后其巨大的體型讓它足以稱霸深海，唯有抹香鯨才可與其相抗衡。

大王烏賊在抹香鯨皮膚上留下的痕跡 | Wikimedia Commons

說到這里，又讓我想到了魷魚自由這件事。不過，這個夢想恐怕是無法靠大王烏賊實現了。雖然大王烏賊分布廣，個頭還大，但由于生活在深海中，為了保證一定的身體浮力，大王烏賊體內含有大量的氯化銨，讓它的身體散發(fā)著一種獨特的臭味。曾經有日本節(jié)目中漁民當場吃大王烏賊刺身，表示很難吃。

難得一見的活體

雖然人們早在數百年前就發(fā)現大王烏賊這種巨型魷魚了，但所有個體都是在它死亡后被沖上海灘才被人們所發(fā)現。因此，科學家一直期待能夠拍到大王烏賊活著的照片。

2002年首次拍到的活體照片 | Wikimedia Commons

2002年1月15日，一只奄奄一息的成年大王烏賊擱淺于日本瀨戶內海，這是人類首次拍到活體的成年大王烏賊的照片。時隔2年，也就是2004年9月30日，在歷經2年的尋找之后，日本國立科學館的洼寺恒己和小笠原鯨魚觀賞協(xié)會的森恭一在小笠原群島發(fā)現了大王烏賊活動的痕跡，于是雇傭了一艘漁船與2名船員，他們將魚鉤上掛上大王烏賊喜愛的餌料后，帶著閃光燈與照相機一起下沉至約900米的深海中。

這一天，在重復超過20次不斷的垂釣后，終于有一只大王烏賊襲擊了魚餌。在大王烏賊被魚鉤纏住之際，首次拍到了大王烏賊在深海中活動捕食的照片。這只大王烏賊隨后主動丟棄了被魚鉤纏住的觸手后，消失在深海之中。

水下首次拍攝 | Dr Tsunemi Kubodera and Kyoichi Mori / Wikimedia Commons

2007年12月，日本的科學家再次在小笠原群島利用誘餌成功捕獲到一只活的大王烏賊，體長7米，顏色為深紅色，這也是人類首次捕捉到活的大王烏賊。遺憾的是，這只大王烏賊被捕撈上來不久后便死亡。

2015年十二月，一只大王烏賊出現在日本富山灣的淺海中，一名潛水員在水下近距離錄制了一段視頻 | Associated Press / Youtube

如果以“大王烏賊”為關鍵詞去搜索，會搜到很多條目擊活體的新聞報道，最近的一次是2021年1月27日，日本的漁民在島根縣出云市近海水面發(fā)現一只大王烏賊并將其拖回漁港。隨著科技水平的提高，活體大王烏賊的影像記錄已經不再是什么稀罕事，但我們對于包括大王烏賊在內的許多深海生物的生物學習性仍然知之甚少。

潛水員和大王烏賊 | ふくくん / Youtube

大王烏賊的卵的直徑通常只有5毫米大小，而成年卻可以長到十幾米長。雖然很多頭足類的成長非常迅速，但目前已知大王烏賊需要3年才能達到性成熟。我想，假如在大王烏賊身上裝備一個攝像機的話，就可以從大王烏賊的視角去一探深海的奧秘了吧。

從黑白影像的時代到如今，人類對大王烏賊的熱情從未減退 | Scarborough Museums / Wikimedia Commons

目前包括澳大利亞墨爾本博物館在內的許多博物館都展有大王烏賊的標本，不過絕大多數都是浸制標本。長年的浸泡看著就是一堆發(fā)白的爛肉一樣，除了個頭大外沒有太多的欣賞價值。如果你真的想真切的感覺一下大王烏賊，推薦大家有機會到位于天津的國家海洋博物館，那里展出著一件捕撈于太平洋，體長超過8米的，國內唯一的一件大王烏賊塑化標本。

國家海洋博物館展出的大王烏賊塑化標本 | 國家海洋博物館

來源：物種日歷，作者：張小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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